专访《郊区的鸟》导演仇晟：电影是对回忆的一场调查

2021-03-06 11:05 发布

由仇晟自编自导的电影《郊区的鸟》正在全国院线公映中。这部电影在2018年就已经在FIRST青年电影展亮相。《郊区的鸟》经历了2019年撤档之后，蛰伏一年多，终于在2021年农历元宵节登上了大银幕。

新导演身上总是具有锐气与新鲜感的，这让仇晟的第一部处女作品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大胆的镜头运用和故事形式的呈现，也成为很多观众看过电影之后，热议讨论的重要话题元素。

迷影出身的导演在喜爱的作品中所受的影响，也在这次访谈中进行了讨论。对于仇晟而言，这次的拍摄经历不光是一次创作，也是一次自我的内心探索。理科生的“解构感”，也在《郊区的鸟》成片作品中可见一斑。

本次仇晟导演做客后浪电影，除了聊《郊区的鸟》的拍摄感悟，也谈了很多自己的拍摄经历。对于童年对于友谊，对于电影对于自己的影响，仇晟用影像和文字来梳理记忆和表达。对于演员李淳、黄璐，以及一群小演员的合作回忆，他也在用感性的方式跟我们一一分享。

如何定义《郊区的鸟》

仇晟：《郊区的鸟》它既是影迷可以欣赏的片子，也是一个没有任何电影基础知识（的人）仍然可以欣赏到的一部电影。它里面对自然或者对儿童生活的描绘其实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共同的经验。比如说我在洛迦诺影展放映的时候，80多岁的老太太看了之后也挺感动的，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名字的由来

仇晟：首先我觉得“郊区”和“鸟”这两个词有一种张力，郊区是一个非常人工的概念，鸟是一个自然的物件。生活在郊区的鸟是什么样的鸟？它既不是完全野生的，也不是完全被驯化的。它是处在一个半野生半驯化的状态。既可以进到城市，也可以退到自然，但它是处在中间徘徊的一个状态。影片中的人物大概也是这个状态，他们生活在郊区，处在一个比较焦虑地寻找自己位置、栖身之所的那么一个状态。

李淳与黄璐

仇晟：选择李淳其实是挺冒险的举动，因为在拍摄期间他的中文还不是特别好（而且在里面还要说杭州话），他在美国张大，回国没有太久。我就看中他身上有一种陌生感，因为他不管身处在一个中国的街道上，还是在一个咖啡馆里、一个房间里面，他都能体现出一种与周围环境的陌生感。而他又很好奇地想要抓取环境中的一些信息，我觉得陌生和好奇是我特别想要的这个角色上的特质。

大家看到黄璐，认为她会饰演一些底层的、比较现实主义的角色。我通过跟她接触，看到了她的一些潜力，她也想去塑造一些新鲜的角色。片中我为她塑造的角色就是一个住在城郊美发沙龙的店主，其实在杭州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人物，带有一种江南特点的女性。

印象深刻的戏份

仇晟：有一场戏他们端着生日蛋糕走向李淳，然后李淳流泪，蜡烛的光在他脸上闪动，他的影子在背后的帘幕上慢慢地变高、变长，然后他就哭了。

讲戏的时候我告诉李淳，看到蜡烛的火光就像这辈子第一次看见火一样，然后他完成了这段富含感情但感情指向又很暧昧的表演，是他自己的表达。至于为什么哭了，对于我来讲也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我没有问，那是演员的秘密。

最初的灵感来源

仇晟：杭州有一条街叫南宋御街，它是景点，那条街在一个现代的街道底下，再往下挖几米可以看到清朝的街道，继续挖可以看到元代的，最底下就可以看到南宋的这条御街，是皇帝出城的一条街。它启发了我灵感，其实城市是一层一层建起来的，地表是现在，城市的过去还在地下，那些过去没有消失掉，与现在是同时存在的。当然这个挖掘的过程有可能造成扰动，像地下水的泄漏、地陷的状态。像是一种情感状态，挖掘到了过去最深处的记忆。城市的结构跟人心灵的结构，是有共通之处的。

颠覆了哪些原始设想

仇晟：一开始我的出发点很简单，一个是想到童年往事，一群小伙伴走着走着走散了。另一个出发点是看见杭州正在做地铁建设，地面塌陷了，一群工程队员去调查原因。这两群人他们都在寻找什么？我试图构建两条叙事，童年那段叙事通过沙盘推演来研究，为什么我们这群小伙伴会分散？分散之后结果又是怎样的？电影推演让我理解了自己童年的那段过去，本来对我来说是神秘性的东西，它一点点被揭开面纱。

中间有一个角色夏昊，某一个层面我把自己带入到这个角色当中。在伙伴失散后，夏昊这个角色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某种意义让我觉得自己童年中的一些无意识的作为，会一步步导向伙伴之间的失散。它是对回忆的一场调查，在调查中找到蛛丝马迹，找到凶手，发现某种程度上“凶手”就是我自己，亲手埋葬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