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的2006年2月15日，中国导演张元执导的影片《看上去很美》亮相第5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全景单元，完成世界首映。《看上去很美》改编自著名作家王朔的同名小说，影片英文名为《Little Red Flowers》，意为小红花。影片通过主人公“方枪枪”在幼儿园的生活，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向大家展示了一个似曾相识却又曾经忽略的奇妙世界。答：实际上我产生拍摄这个电影的念头是在五、六年前，我在意大利做《过年回家》后期的时候产生的这个想法。在做剪辑工作的时候我带着一本书，就是王朔的《看上去很美》，我几乎一直笑着将这本书读完的。王朔的这本小说和他以往的小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那种幽默感，例如那些带有讽刺意义的东西，都是非常能打动我的。但是这部小说与他之前的小说又某些不同的地方，也可以说这部小说在某种程度上是王朔的一本私人的日记，他将很多人已经忘却了的童年生活，或者说婴幼儿时期的生活，又重新的追溯了出来。我在看这部小说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一个梦想，希望一部有关孩子的这种戏。同时，我女儿那时也是两岁多，那时候她和我一起在意大利。在我做剪辑工作期间，我看着那部小说，再看着我的女儿，我常常感到我自己童年的许多记忆也被激发出来。就这样有了这样的念头，开始做这样的准备，开始做关于孩子的电影，关于这部小说的影片。终于在前几个月我感觉找到了拍摄这部电影的角度和拍摄这部电影的具体的一些东西。这样就把这些计划实施了。答：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关于这部电影的视角，就是用孩子的眼光去看这个他们成长的世界。例如对物体的看法，对于大人的观察，和他们自己之间的这种关系。我努力去找到这种孩子的视角，而不是成人的视角。答：当一部文学作品转化为一种视觉影像的时候，需要一个视觉化的过程。例如看过这部小说的人在心目中都有一个方枪抢的样子，或者是南燕和北燕的样子，每一个书中的孩子都会在读者的心中有他自己的一个形象，一个特点，包括对唐老师的，对李老师的印象。可是当我们把小说拍成影视作品的时候我们必须产生一个规定的形象。因此这次在挑选演员的过程中我们很努力的寻找符合书中特点的孩子。我们很幸运，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特别理想的方枪枪，找到了北燕，也找到了南燕——我们的南燕就是我的女儿，包括高晋、发发、豆豆……所有这些我脑海中的小孩的形象都活生生的，动人的来到了我的面前。答：我们的方枪枪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像他知道的所有的名牌车一样。他知道所有最好的汽车的型号，直到他们的排气量，他经常说他打算要送给阿松（副导演）一辆什么车，送给小傅一辆什么车……我觉得他是太聪明的一个小孩，而且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们明显的能够看到他的进步，而且在性格方面他是特别坚韧的一个孩子，他的年纪还很小但他有足够的耐心，他不到自己完全坚持不住了，他不会有退却的念头，所以我想他以后即使不做演员作其他东西他也会成功的。他小的时候她奶奶送给他一个蓝色的小兔子，他只有在自己特别难过的时候才会要去找那只小兔子。我非常欣赏他。南燕在我们的拍摄过程中与其他小孩子相比是有一些特殊之处，就是她有机会能够经常见到他的父母，所以在拍摄过程中她会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她的想法是我也不能了解的，我很想去了解他，但是真的是无法去想象。她的一些事情是他的母亲也无法了解的。例如其他的小朋友都特别希望回家而南燕就特别想去幼儿园，这有许多原因，一点是她不用回家去练钢琴，或者是在幼儿园没有其他人的对她的管束，或者是她白天的时候能够经常见到她的父母所以她渴望到幼儿园和其他小朋友玩。这次的工作当中可以说我也知道了即使是我的女儿，她也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她也有她自己的选择，有她自己精神方面的选择，有她自己关于生活方面的选择。
北燕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那样文静、聪明的一个孩子，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怎样把她培养成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我经常感觉大家经常是注意不到她，给她的关心不如方枪枪，原因就是她太好了太优秀了，我们每一次给她的要求她都能准确地做到，而且她在平时不去打搅任何人。汪若海前几天生病了，可是我们已经有了拍摄计划，那天她的姥姥、姥爷把他送过来，完成了工作。汪若海的表演我是特别喜欢的，他很慢，但是他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的到位，他也是那种特别听话的孩子，他特别的安静，但他每一个动作都处处透出那种幽默地感觉。胖胖是一个特别安静听话的一个孩子。发发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孩子，我曾经以为他会是个很淘气的孩子，但实际上他很老实。那天拍方枪枪打人的戏，那天方枪枪的手重了，一下把发发推到床下去了，我当时特别紧张，但是发发几乎没怎么哭。即使是一个大人也会很委屈，但是发发没有抱怨，我觉得孩子们的某些行为甚至超过大人的一些东西。我发现所有人都特别喜欢豆豆，她总是在笑，很少看见她哭。一开始毛毛经常哭，但现在很少看见她哭，只有在拍戏时阿送叫她“哭！哭！哭”的时候她才会哭。实际上我们当时选的是一个爱哭女，但是我看她现在特别的坚强。倩倩也是一开始常见到她哭，但现在基本上看不到了，倩倩和其他孩子有些不同，仅剧组之前她一天幼儿园都没上过，她的爸爸妈妈让她跟着老人长大，因此一开始她对剧组的集体生活极不适应，经过剧组和他的爸爸妈妈的共同努力慢慢才转变过来，现在她基本上快成一个小孩子头了。（笑）她完全融入了这个拍摄集体之中。高晋在这些孩子当中更加得能够把他可爱的一面呈现出来。比如那天我们拍李老师把他抓走的一场戏，他一直哭个不停，而且是真的受了委屈，每一次李老师把他拿走的时候他都在哭，而且回来之后还在哭，我估计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所经历的到底是戏的部分还是生活的部分。所有的这些孩子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可爱，非常的可爱。对于我自己来讲，我从过去拍《妈妈》到《北京杂种》到儿子我就很喜欢那种从生活当中去发现演员的方式。到底什么是生活，到底镜头前面的这些人的表演算不算生活的一部分？我常常也产生这种模糊。而且有的时候你会发现真正介于生活与戏剧之间的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更加具有美感。我这次对这些孩子们特别有信心的原因就是无论他们实现了他们的表演，或者他们用其他的方式表演，或者他们没有在演或者他们没有走到位，这些很多的细节都是美的一部分，都是非常有力量的。很多时候人们说大人演不过小孩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只要孩子们呈现出来的东西，都是特别真实的，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演戏，不知道什么叫表演。在这个过程当中可以说他们正好使我找到了我所要的东西。问：这部影片拍摄过程中孩子们要忍受很多东西，比如在暑天中穿着棉袄，比如，大人们会在着急时，大声地吼孩子，你觉得这会不会对孩子而言有些残忍？答：这部影片的拍摄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作过程和生活过程。你比如说方枪枪，他的父亲曾反复对我说，方枪枪是一个懂道理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只要他想通了，把道理说清楚了，他就会去做。在工作过程中我们运用了很多种方法，例如用回家不回家来吓唬小孩子，用一些吃的来诱导他们完成工作……很多这些方法。我们的阿松、小傅等副导演们经常用各种的方法去激励这些小孩子去实现我们的每一个镜头。有的时候他们的方法可能不恰当，但我觉得不能说残忍。例如我对我的女儿或者宁岱对这个孩子也是经常采取一些方法去教育她。我们在实现这个过程中经常要用一些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做，但是最终我们有一个底线，就是我们的行为一定要是善意的。这个善意包括几个方面。首先就是这些孩子在拍摄影片的过程中，在这个工作的过程当中，在他们人生当中，对于他们可以说是一个特别梦幻的旅程。在这样的一个虚幻的环境当中，在这许多大人环绕关注的气氛当中，在这样的灯光下，在摄影机的运动当中，我们去捕捉他们人生中最光彩的一刻。我相信方枪枪他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电影不可能有机会在空中飞翔，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电影，他不可能认识这么多远在他生活之外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我相信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对于他们个性的发展，或者他们的生活道路来说，我坚信会是有益处的。例如，我们如果敷衍了事地去完成一个镜头，没有去实现我们自己的要求我们就放弃了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负责任的，只有我们特别认真我们才能去影响他们，包括我们所有的副导演和工作人员所使用的方法都会教会他们将来的人生中怎样和大人相处，怎样去处理事情，怎样和别人交往，这些都会对他们将来的人生造成影响，但是我认为必须是正面的，积极的，当然最终我们的目标是完成这个电影，可使整个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我希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给他们一些好的积极的影响。例如我们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就有一些工作人员很大声的说话，或者使用吵架的的方式说话，我就希望能制止这些方式，因为这些于孩子会有不好的影响。或者说，和孩子开一些不恰当的玩笑，我认为都是不应该的。问：我发现在现场，剧组为完成拍摄任务，有时会超出孩子们本身的心理及生理承受能力，但我们的工作人员仍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诱使他们来完成，但实际上这种时候我们已经在伤害孩子们的天性，或他们一些本来的东西。答：孩子是没有办法的，他对成人世界是没有办法的，他只能去认同，认同我们的剧组的叔叔阿姨们，就像小说和剧本里所描述的那种孩子的无奈、悲观情绪。我觉得不光孩子，成人的世界也是悲观的。当然孩子更加的软弱无力，更加的无助，的确需要社会，需要大家去关心他们，他们太无助了。但我觉得成人也是无助的，而且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本身就是悲观的。我也不是个酷爱工作的人，我觉得闲下来休息的时候是我身体最舒服的时候。当我坐在监视器前，坐在所谓的导演椅上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我觉得当玩时，和朋友喝咖啡的时候是最舒服的。对孩子也是一样，当然他们每天在玩，不去表演，不去学习，不去做任何事情时他们是最自由的，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好的。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人类社会，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残忍的。我们在整个的过程当中希望给孩子各方面的保证，希望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光是记录他们的生活，也能让他们在这个过程当中体会、学习到一些东西。我们的努力和我们的态度，对于每一条的认真态度希望能影响他们，完成不了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在我们拍得最好的时候我觉得才能对得起这些孩子，这些家长。所以我在我的内心当中我不会去祈求任何人，我不会担心哪个家长反对我们的拍摄，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这在我们工作的过程当中，是一定避免的。我觉得对于我自己来说我的内心是公平的。问：你作为这部戏的导演，同时又是南燕的父亲，你自己觉得这部戏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答：因为南燕在这之前和我拍过一部戏，那时她的戏还较多，那时她才4~5岁，我觉得那次的工作经验比这次还要容易一些，这次我发觉他长大了，的确是长大了。她最近特别好，例如那天拍那场戏我发现我有很多不能理解她的东西，她发现方枪枪哭她也哭，就是不肯去说那句台词，但我现在想一想那条完全可以不拍，她不能演就可以不演，但是那天我就完全不能去理解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在那天晚上我到了幼儿园我想去和她讨论这个事情，但是最终也没有个结果。也可能这就是孩子的世界，别说是孩子，我们大人也有经常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或者心中突然感到很沮丧，或者是某天早上起来，心情就很糟，这都是可以理解的。答：我觉得这个电影很美，有些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好。例如这个卧室，它既真实又是一个特别梦幻的环境，它的确是超乎我们的想象力。声明：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作者持权属证明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谢谢。
文 来源/导演帮（ID：daoyanbangwx）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ptWoDb37f_aS66Zq02gu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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