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立刻认出一部韦斯·安德森的情节喜剧电影，或者是吉尔莫·德尔·托罗的奇幻电影，他们的电影世界精雕细琢，每一帧影像，无不闪耀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哥特电影的标志印象是禁欲与死亡，其风格是孤独，黑暗，高贵却饱含对美好的向往。说起哥特式风格电影，蒂姆·波顿也是一位个人风格极强的导演，在这篇文章中，将看到一部电影中构成每个镜头的众多元素，例如照明，服装，色彩等。我们主要来讨论故事背景以及蒂姆·波顿如何在银幕上构建他的影像世界，将观众径直传达至他那吊诡惊悚又欢腾雀跃的头脑中，这篇文章的主题是“波顿和他的故事背景”。首先，我们需要区分故事背景和布景。故事背景是故事发生的整体时间和地点，而布景指的是那个故事背景中的具体场所。在波顿的蝙蝠侠系列影片中，哥谭市即本片发生的故事背景，而Axis化工厂或蝙蝠洞则是影片的布景。那么应该如何进行布景设计呢，一切皆始于分场景剧本。比如《剪刀手爱德华》的一个场景，剧本标出了布景中的具体要素：Framed photographstake up an entire wall. Kim gives the impression of wholesomeness, of being freshly polished.”“Mystified, he reaches out to steady the wobbly mattress and tears a small gash in it.To his horror, water begins to ooze out.”“Stuffed animals cover the pillows on the waterbed.”从剧本描述来看，这是个非常普通的卧室，但这里却是布景设计发挥作用的场景。波顿和他的美术设计博·韦尔奇将爱德华刻画成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形象，仅从两人的卧室布景就可以看出，爱德华和金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角色，如此便可以完成布景设计和人物世界的架构，每次呈现一个要素。场面调度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自然的场面调度和戏剧化的场面调度。蒂姆·波顿的多数作品全然使用戏剧化的场面调度，学者Timothy Corrigan和Patricia White如此描述，“奇幻环境在人工制造和筑建的‘大自然’中呈现，甚至可以说是争奇斗艳”。纵其违背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波顿喜欢打破这些定律，这种偏爱自伊始就存在于其作品之中，不管是《汉赛尔和格蕾特》中梦魇般的重现，或是他献给文森特·普莱斯的《文森特》。蒂姆·波顿擅长对场景环境等进行创造性的加工，尽可能的给观众提供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即便是原来平淡无奇的故事，往往也因为他对周遭世界的改造而大放异彩，而这种场景的这种加工，很大程度就体现在他在哥特风格的运用。阴郁恐怖的哥特艺术的盛行，维多利亚时代是当时浪漫主义的一种重要组成成分。哥特风格体现在叙述氛围上，就是能够给予人无限的恐怖与刺激，如凶杀复仇，但另一方面，又没有单纯的沿用传统的哥特艺术风格。准确的说，他表现出来的是他个人的哥特情缘，是他在自己的审美片偏好中改造过的哥特的风格，这就使得他的电影在叙述氛围上于哥特本身带来陌生化之外又多了一层陌生化，他是掺杂了一点自己内心思想的一种哥特风，所以这种陌生化之中又带来一种陌生化。以动画片《文森特》为例，在表现一个孤独的七岁孩子的童年生活时，他没有按照迪士尼的惯常风格表现主人公的天真善良，而是展现他所处的两个分裂的世界，在现实世界中，文森特早熟听话彬彬有礼，但是在文森特个人的内心世界，他给自己编制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故事。在他幻想中自己是一个类似于艾伦坡笔下的阴郁凶手，在杀死自己的妻子之后良心被折磨，于是想挖开埋葬妻子的地方看看是不是里面有真正的尸体，事实上这个坟墓是他母亲的花园，他就遭到母亲的禁锢惩罚。我们或许知晓“波顿风”的含义，但究其灵感来源，是来自德国表现主义吗？还是来自怪物电影？亦或者是科幻电影？或者来自定格动画大师雷·哈利豪森？囊括了所有打破自然定律的电影类型和电影风格，波顿的电影中，即便是寻常世界也是经过夸张处理的，了解波顿作品的人都清楚，其作品风格往往夺框而出，但波顿是为了塑造风格而塑造风格吗？又或者其故事与主题为此富于表现力的设计提供了支持呢？波顿的电影一直以哥特风格，暗黑童话，怪诞造型为主要元素，而与一般的哥特风格电影不同的是，波顿在电影中的电影美学更能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并且借着怪诞的人物造型，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他的电影营造出强烈的哥特电影氛围，但是却隐隐显露出他们充满童真的世界。比如，有着一双剪刀手的爱德华，妆容怪异的疯帽子，邪恶的红心皇后等等。在波顿的笔下，电影中的人物总是有着怪异但却贴切人物形象的造型。波顿的作品在基于色彩逼真性的基础上，对其真实性进行了主观化的处理，用大量的色彩，鲜明的色调给大家讲故事。《剪刀手爱德华》中整个小镇都是色彩鲜艳的，蓝色的天空，黄色和粉色的房屋，绿色的草地，而拥有黑灰色外表的爱德华与这些显得格格不入，从而也能推断出影片最后爱德华被居民们驱赶的结局。而波顿的大部分作品的主要色调都是以昏暗的黑灰色为主色调，在用其他的鲜明颜色来表现主角的主观情绪。《理发师陶德》中，回忆镜头都使用温和的黄色作为基色，与现实的灰色伦敦形成鲜明的对比。《僵尸新娘》中的人间，导演使用黑白灰以及阴冷的蓝色为主色调，而阴间使用色彩鲜明的暖色，错位反讽了影片中人世间的冷漠与疏远。李国豪导演的《乌鸦》在表现男主的情绪时，使用了大量的颜色鲜明的镜头来凹显，使得整个片段的节奏加快，同时给观众带来更强烈的视觉感受。与《乌鸦》不同的是，波顿在《理发师陶德》中并没有用大面积的红色来彰显男主陶德的仇恨情绪，只是拍摄他将人割喉后喷出的血迹来表现他心中的快感。没有了绚烂夺目的五颜六色，更容易突显出画面构图在影片造型中所起的作用。导演正是通过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构图，才将影片绝望凌厉的黑色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同样在《黑色阴影》中，影片中的被摄物画面构图也安排得十分妥当，被摄物的位置大小和光影强弱都得到了微妙的平衡。在电影《蝙蝠侠》中，波顿在场景的构建上也与其他的不同，比如哥谭广场，韦恩大厦以及许瑞克公司，都是严谨的对称结构，而市井街道的建筑则多以不对称，民俗化，色彩斑斓的俄罗斯民间风格为主。整部电影在风格与情绪营造上极其强调线条，光彩，光影，布景等形式要素。在《阴间大法师》影片中，把纵深镜头和景深镜头二者巧妙地融合，使得这部电影更具有冲击力，画面中的光影和色彩给我们构成不一样的视觉影像。随着我们审视波顿电影世界的景观，思考这些角色周围的环境以及他们整体的叙事价值，让我们开始畅游伯顿宇宙吧，一览那“高度写实郊区”。波顿的童年经历，让他一直对郊区景观一场迷恋。“我出生在加州伯班克，这里四季变化不明显，这感觉就像你生长在一张空白画布上，你被迫去创建属于自己的世界。”波顿的常规世界以其统一性，平常性，简单性和权威性为特色，我们称其为“高度写实”是因为它甚于真实。伯顿的世界是夸张的，这样做通常是为了与奇幻世界形成更加鲜明的对比。蒂姆·波顿故事背景与布景的另一种主要模式，是纯粹的奇幻，我们称之为“吊诡的异世界”。与波顿（建造的）明亮整齐的寻常世界形成极端对比，这个异世界阴森黑暗，布满无规则又尖突的线条，机械化、工业化的布景，超现实但又妙趣横生。在这里，物理定律的存在微乎其微，同样骇人，怪诞，这里是波顿纵情想象的地方。“当人们将你打上怪胎的标签，这同时也赋予你举止怪异的权利，人们也就不会去插手你的事。”鲜有风格如蒂姆·波顿般独特，辨识度又高的导演，《爱丽丝梦游仙境》和《决战猩球》中就展露了其先在的特质，我们能够看出他标志性的风格，如果你质疑波顿想象力的独特性，思考一下这件事。过去，波顿曾和众多美术指导以及摄影师进行合作，而唯一恒定不变的就是波顿自身，甚至是那些他已经有的想法，但从未进行拍摄的电影，也显然源于他的这种想象力。若你准备进行你的下一个项目，花点时间构思你的故事背景和布景设计，但不要去照搬波顿的风格，而应去学习他对电影世界架构的整体方法。谨记，角色周遭的环境对叙事有着重大价值，即便它们看起来不像这样。布景设计不需要高昂的预算，只需要一个清晰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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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电影专家 来源/导演帮（ID：daoyanbangwx）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r-gc38cKuJYVswW4rxrA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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