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男孩》(Moonlight,2016)入围本届金球奖六项提名:剧情片、男女配角、导演以及剧本,原创配乐,拿下剧情一个奖项。
2016年美国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这样一部“同性题材+黑人主角”的《月光男孩》的到来似乎格外有意义。让人好奇究竟是“黑人+同性”的题材先天占了政治性的便宜,还是电影真的令人惊艳,或许各种原因皆有。
《月光男孩》是黑人导演巴里·杰金斯执导的第二部作品,由选片眼光独到的A24与布拉德·皮特的Plan B公司合作拍摄。
但无论如何,击败了《海边的曼彻斯特》(Manchester by the Sea,2016)这样同样热门的口碑佳作,题材及肤色必然占了优势,即便创作者陈述,只是记录个人成长,即便身为同性恋者,这种经历在同类中,仍然不具有普适性;但,也正是因为黑人的经历不具备“普适性”,黑人同性题材才更容易成为当选的理由。
《月光男孩》是关于两个人的电影。
一个是影片的编剧和导演:巴里·詹金斯(Barry Jenkins)。另一个是塔瑞尔·麦卡尼(Tarell McCraney)——电影正是改编自他写作的戏剧《在月光下黑人男孩们看起来很忧郁》(In Moonlight Black Boys Look Blue)。
非裔导演巴里·詹金斯1979年出生于迈阿密,他上面还有三个兄弟姐妹,父母很早就离异。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就离世了,在此之前,父亲一直不承认詹金斯是他的亲生儿子。童年时,他在一个住满人的拥挤公寓里寄居,被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抚养长大。高中时,他参加过校足球队。
詹金斯早接触电影是在《视与听》杂志的下喜欢上法国和亚洲新浪潮的作品。为此,他经常流连于当地的影像租赁店,花光身上所有的钱去租外国电影。在看到穿着夹克衫的昆汀介绍关于《重庆森林》的视频后,他的好奇心被点燃。影片的风格化将他完全吸住,久久难以忘却。
也可以说是家卫的《重庆森林》让詹金斯决定投身电影创作。
在《月光男孩》中,我们很容易看到詹金斯向偶像家卫致敬的痕迹。
西班牙歌曲“Cucurrucucú Paloma”曾出现在《春光乍泄》和阿莫多瓦的《对她说》中;深夜餐馆的重逢戏份里,凯文为老友塞隆做了一盘菜,似乎与《春光乍泄》中张震与梁朝伟所饰演的人物设定有些相像,同时也和《蓝莓之夜》中诺拉·琼斯与裘德·洛重逢桥段相似。
主人公之间暧昧闪烁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对谈,介于亲密和孤独间绽放的刹那微笑,都能看到墨镜的影子。
詹金斯还给CC标准收藏拍过一段视频,谈到对他创作影响的导演家卫,次看《重庆森林》时就被震撼得一塌糊涂,尤其喜欢梁朝伟玩飞机的镜头,《花样年华》在他心中也是无法逾越的经典。
詹金斯在处女作《忧郁的解药》中,就使用了流畅的手持镜头语言,这次在《月光男孩》的开篇,就用了环绕式的360度慢速旋转,来拍摄人物并展示周围环境。相比《忧郁的解药》中的180度环绕,《月光男孩》里的镜头更加规整自然,流畅稳定,给人很舒服的视觉感官。
除了影片风格,另一位幕后功臣——编剧塔瑞尔·麦卡尼。
塔瑞尔·麦卡尼是2013年麦卡锡天才奖的得主,1980年出生的他和詹金斯有着极为类似的成长背景。电影中的故事情节全都来自于麦卡尼与詹金斯的童年经历。塞隆的故事几乎来自于他俩自传性的私密记忆。
片中娜奥米·哈里斯饰演的角色以麦卡尼与詹金斯的母亲为原型,她们都曾有可卡因毒瘾
麦卡尼在2003年的夏天写下了剧本初稿,当时他的母亲因艾滋病去世,他希望能把自己在迈阿密的经历记录下来。麦卡尼对此这样讲到:“母亲离开的时候我不在场,因此我有很多负罪感。她被毒瘾所害,我们之间为此渐行渐远。所以我尝试着迅速着手做这些事,回顾生命中与不同人的羁绊。电影拍摄过程中,我想确保没掺杂我个人的感情反馈,但这大概无法避免,我也不能控制自己。”
影片讲述一位在迈阿密贫困社区生活的黑人男孩塞隆从童年到成年的成长经历。
片中,塞隆性格封闭的背后是家庭的破碎、同龄人的羞辱、爱人的背叛,以及关于诸上所述所产生的自我怀疑。他游离于不完整的亲情与爱情间,试图寻找容身之所,不安全感却把他抛向了当初所痛恨的职业。可以说,他的完整即是不完整的集合。
《月光男孩》记录了它的主角奇伦(Chiron)经历他生命中的三个阶段,并始终与他黑人同性恋的身份抗争。
在电影开拍之前,导演和摄影师拉克斯顿就果断决定不但要到故事的发生地弗罗里达州——尤其是自由城地区拍摄,而且要用变形宽银幕格式,这次使用的机型是ARRI ALEXA Plus。
选择“变形宽银幕”,套用拉克斯顿的话来说:“也不知怎么就确定下来了。”“其实我们并没有认真讨论过这个话题(拍摄变形宽银幕),”他回忆到:“只是一种感觉,关乎这个故事的大张力,细微、厚重或强烈的情绪,用变形宽银幕非常合理。我们希望片中的人物形象丰满有冲击力。”
作为参考,拉克斯顿和他太太——身为本片制片人之一的阿黛尔•罗曼斯基(Adele Romanski)以及杰金斯一起开始搜集资料,他们将将斯派克•李(Spike Lee)的《悬疑犯》、家卫的《春光乍泄》、安德里亚•阿诺德(Andrea Arnold)执导的那一版《呼啸山庄》、莎莉•波特(Sally Potter)的《金吉尔与罗莎》的截图与片段以及在社交网络上发现的许多平面摄影作品全部集中到同一个网盘中。于摄影机的选择,拉克斯顿指定ALEXA Plus。
“肤色的重要性难以言述,”他说:“我希望我们的黑人演员肤色还原自然、迷人。我们的用光偏向写实风格,他们的肤色看起来应该应该温暖而不唐突。ALEXA眼中的皮肤有一种优雅柔和的质感,对我们非常有帮助。”
麦卡尼说道,他在电影里被给予了故事创作人的身份。“回到那个地方,作为黑人,作为同性恋,并且被世人所知,这是很重要的。”
《月光男孩》从头到尾都是在迈阿密拍摄的,大部分取景于自由城和附近的海滩,因此不难理解本片的色彩风格构成,明亮的洋红、莱姆绿和大海的蓝搭配光线构成彩虹般丰富的调色盘。
“我们会将家里场景或是夜晚的外景处理得更加鲜明一些,将电影灯光的色纸色温进一步降低,或者给现场灯光加一点粉或绿,” 拉克斯顿说:“我们希望用画面带来冲击力,让观众从视觉中体会贯穿全片的各种情绪有多么强烈,光线的运用目的就在于此。”
片中,晃动的手持镜头、环绕式调度、主观视角、变幻的色调(蓝白红黑)与迷幻音乐之间的间离感,以及所产生的超现实的风格让人神往,这也是影片迷人的所在。
让摄影师自豪的一幕是夜晚的沙滩,它为本片定下了基调。“我们将灯光推到100%的输出能量才拍到这一场,”他说:“按照基础的曝光水平什么都拍不到,我们准备了许多灯光设备,电气设备组也想尽办法,做了大量工作。我们在这一幕上花了很长时间和大量资源,因为这是本片一个关重要的长镜头,终我们拍到了想要的结果。”
“同时,我们的夜景戏不少,所以摄影机的灵敏度十分关键,”他补充道:“ALEXA对弱光的把控能力让我非常满意,连夜晚的云层都能捕捉下来。这当然也跟弗罗里达的夜晚光污染较少有一定的关系,不过ALEXA能拍出夜晚天空的层次也实在是有够惊人。”拉克斯顿在Cineverse租赁公司做完镜头测试后终决定使用Vantage Hawk V-Lite镜头。
在谈论这部电影所期望表达的微妙情感时,必须看原片才能真正体会,所以这里就不剧透了。
以下是一些你可能还不知道的制作花絮:
1.导演詹金斯选择了三个不同的演员埃里克斯·希波、艾什顿·桑德斯和特拉文特·罗兹来饰演不同年龄段的塞隆。在导演的坚持下,三位演员在表演前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刻意的互相模仿。詹金斯希望三位演员能用自己的理解去权势人物,他通过重复的行为,比如洗手间用同样的方式洗脸、照镜子等细微的生活习惯,给观众以“同一个人”的感觉。
2.《纸牌屋》中饰演雷米·丹顿的演员马赫沙拉·阿里,在片中扮演“毒枭”胡安。阿里是制片人引荐给导演的,开始导演害怕阿里在《纸牌屋》中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而给观众造成错觉。阿里却十分自信于自己的表演跨度和对角色的理解,他把饰演胡安视为自己演艺生涯重要的一笔。阿里凭借精湛细腻的演技,获得了包括金球奖、英国电影学院、美国演员工会在内的“男配角”提名。
3.阿里在片中教塞隆如何游泳,制片人表示实际上,阿里真的在教饰演Little的演员,因为对方此前并不会游泳。
4.饰演塞隆母亲的娜奥米·哈里斯仅花了三天时间完成电影里的全部戏份,因为拍摄期间正值她参演的《007:幽灵党》的宣传期,她也是在三段中均出现的演员。
5.导演詹金斯喜欢戏里的桥段是饰演宝拉的哈里斯直面镜头的画面,这段以每秒48帧拍摄。这是詹金斯在临拍前一分钟的即兴发挥,为的是让观众完全融入宝拉的角色。
6.娜奥米·哈里斯之前很不情愿去饰演宝拉这个角色,因为她一直想以正面积极的形象出现在大银幕上。在得知这个角色源于导演有吸毒经历的母亲时,哈里斯同意接演。为了准备好这个角色,她在开拍前一个月在Youtube上不停观看有关吸毒者的视频,了解他们染上毒瘾的经过。
7.电影中,成年塞隆驾车返回迈阿密,车牌号为BLACK305。Black是凯文在少年时给塞隆取的外号,305则是迈阿密的区号。
8.由于影片成本经费紧张,所有演员都只能在一台车上化妆做头发,并且共用同一台休息车。
分享《月光男孩》中,胡安对塞隆期望的台词:“总有你要决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别让其他人给你做这个决定了”。终塞隆还是没能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而是这个社会充斥着偏见、暴力、毒品、色情的社会决定了他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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