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演员请就位2》正式落下帷幕,几个月的腥风血雨、恩怨情仇,都在谈笑间「灰飞烟灭」。
回顾几期节目,首次参加综艺节目的尔冬升竟成了第一流量。火到什么程度呢,仅从微博热搜数据看,除了和某导演的摩擦在热一持续霸榜,前八期13个热搜更是堪比「流量小生」。
不过互联网的热闹似乎与他本人关系不大,因为节目播出时尔冬升正在筹备新戏,他把工作和事业拎的很清,录综艺绝不能占用太多拍电影的时间。
只是如此之大的关注度,还是让尔冬升消停不下来。他在接受导演帮专访时说,从节目播出开始,不止国内的朋友,新加坡都有人发信息问他综艺里是真是假。说到这儿尔冬升笑了笑:“从走出家门开始,谁不是在演呢?”
尔冬升
如果真是在演,那尔冬升有点太「入戏」了。从第一期用“无语”形容张大大的演技,到通过评价陈宥维表达了对偶像明星未来发展的担忧,再到和郭敬明针锋相对,尔冬升用真话打破了国产综艺的一些顽疾。
这股「刺穿」真相的力量,与他的电影似乎有相似之处。从执起导筒开始,尔冬升通过《癫佬正传》《烈火战车》《门徒》《我是路人甲》等影片,将社会边缘或底层世界的人物展现在观众面前。
但尔冬升形容,自己并非洞察社会,只是因为爱八卦。曾经尝试过不同的身份,那做导演也要拍摄不同题材,不同人物的故事。这是当年他从古装电影演员转型为现实题材导演的关键,也是他依旧聚焦小人物的原因所在。
在最后一期节目播出前,导演帮在北京「堵住了」即将闭关创作新戏的尔冬升。虽然工作上连轴转,但他还是预留了很长时间接受我们的专访,关于自己的创作、和郭敬明产生摩擦的原因、年后开拍的新戏、近期热门的「女人40」,甚至是看似禁忌的生死,尔冬升都做出了分享。
打听打听我什么人
尔冬升说,小时候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他会有意识的进行训练,比如尝试刺激的运动、通过新闻和书籍了解不被人熟知的「灰色地带」等。
谁料,这一练似乎有点过劲儿了。年轻时尔冬升不但成了经常赴日参赛的赛车手,还对一切新奇的尝试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刚刚转型幕后时,尔冬升拍摄了舞台剧、播音剧,甚至还担任过电视台的主持人。
回忆这段往事尔导挺自豪:“我的深夜节目《恋爱专家》一周播三个小时,就是帮青年男女解决恋爱问题,很受欢迎!当时收视率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赛车手尔冬升(图自水印)
尝试不同的身份,让演员时期「陷入」邵氏古装世界的尔冬升打开了视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街上的流浪汉吸引,经过调查,他发现流浪汉中有些是精神病人,于是搜集资料后,尔冬升着手创作剧本,处女作《癫佬正传》也在不久后横空出世。
之后的导演生涯中,寻找和调查不同身份、阶层的人物故事,成为尔冬升寻找创作灵感的来源,也是他了解世界的方法。
这也让尔冬升的作品无法用一种类型划分,有趣的是,他本人似乎并未发现自己作品的多元性:“活了六十几岁,我的一些性格都是朋友告诉我的,所以其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至于类型,可能还是因为新鲜感,很多故事都是偶然得之,拍一次也就够了。”
「社会观察家」尔冬升(图自尔导微博)
因为对「新鲜」的追求,尔冬升对找寻故事更感兴趣,他坦言,相比导演自己更热爱编剧的身份:“导演尔冬升是为编剧尔冬升服务的,因为写剧本前,我会在聊天的过程中将生活戏剧化,能拍成电影的故事我会把他们放在电脑的文件夹里以备新戏使用。
但拍摄现场就没什么乐趣了,在时间压力、预算压力下,它成了减分的游戏。你认为自己的东西是100分,那要做的就是尽量少扣分,80分可以、85分不错、90分就是胜利了。所以我也在提醒自己,有轻度的完美主义就OK了,极端的完美主义对自己是折磨。因为怎么拍都会有人骂,如果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就不能做这个行业了。
说到此,尔冬升顺道聊起了和郭敬明的争论:“节目里有人批评我,我不会介意,因为责任是我来承担。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个作品,没法做到完美,所以不要批评节目组的编剧、现场调度、摄影师,更不要去羞辱三位演员,我绝不能忍受,我现在直接说出来,绝不能忍受,谁说她们三个都不行。
什么是行家啊,在这个行业里面锦上添花的事儿不缺你一个,要雪中送炭,之前我也说,看到一个朋友出了问题,再踩他一脚,你就不是朋友了,所以节目中的这种情况我是受不了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什么人。”
就算不分级,也最好有「儿童不宜」
虽然当期的录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回忆起这件事儿,尔冬升还是难掩激动。节目现场,他更是罕见的发了脾气。
不过去卫生间短暂调整后,他迅速平复情绪,所以我们对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十分好奇。提出疑问后,尔导笑了几声,接着便严肃的回答了这句玩笑话:“私下里我怎么发脾气都可以,但节目有很多年轻观众会看,所以不管我觉得自己多对,那种语气和态度也不应该。
就像香港的电影审查制度,不是说三级就是色情、暴力,他最大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保护青少年。比如三级片要求18岁以上才能观看,我们也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去创作。”
诚然,80年代起,香港便实施了电影的分级制度。25年前,尔冬升等香港电影人也向电影局分享了香港的经验,希望内地能实现电影分级。但时至今日,制度实施依旧是遥遥无期。
问到这个颇为敏感的问题,尔导举了一个例子:“当时《门徒》在北京首映,很多朋友都来了,有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来看,在门口我就问他们这两个孩子要看么,家长说必须看。我说不能看啊!幼稚园才五岁的孩子怎么能看《门徒》呢?
这就很尴尬,所以我觉得如果分级通过不了,起码可以设置一个儿童不宜的门槛,不然小孩子看《侏罗纪公园》要吓死的。”
尔冬升所言非虚,其实之前几年内地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夜宴》等大片,在香港上映时均属于「青少年及儿童不宜」的电影。而近几年内地的几部战争片,也充斥着大量血腥、暴力的元素。
所以如果按照尔冬升的愿景,设置一个「儿童不宜」的简单分级策略,对于青少年的健康成长一定是有利无弊。
《门徒》剧照
分级政策暂时追赶不上香港的进度,但尔冬升对比内地与香港电影商业化的发展,却发现内地在商业化上进步飞快:“香港电影从来都是商业化的,创作时是和好莱坞早期一样的大片场制度,包括邵氏公司在内,每一个岗位都要达标,算是非常严谨的工业。
内地我觉得是从2014年吴亦凡这些从韩国回来的男团,加上网络的变革,让商业化急速发展。以前在香港,像梁朝伟、刘德华都是考不上大专才拍电影、进电视台的,根本没有青春校园片。但当韩国训练生回来,电影越来越年轻化,商业化的发展和韩国、香港也没什么差别了。”
急速的年轻化与商业化后,最近几年尔冬升与他的Casting团队也会通过电视机顶盒了解一些最新涌现的内地演员。但好巧不巧,在《演员请就位2》的几位演员中,除了有一面之缘的马伯骞、黄奕、张逸杰,尔冬升是基本上都不认识。
因此,尔冬升不会将选手框定在原本的身份与类型上,所以才有了第一期对张大大演技最真实的评价。也正因为对内地演员了解不足,最终促使尔冬升决定接受综艺节目的邀请。
当花瓶很幸福的
按理说,喜欢挑战的尔冬升,对综艺节目应该不会排斥,不过曾经从台前走到幕后的经历,让他不想再多露脸,这么多年广告都没接过,更别说在综艺亮相了。
然而疫情期间,他的电影项目迟迟无法启动,在家待的又无聊又没钱赚,加上公司的小钰一直劝他走出去认识更多演员,于是两相结合,尔冬升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即便看了上季节目,做了一些准备,但还没等他弄清楚这季的规则,高强度的节目就已开始录制。尔冬升回忆:“那段时间演员的压力非常大,我蛮佩服他们,如果我做演员的时候有这种节目,打死我也不可能来。”
演员拼死拼活,导演自然也不能闲着,拍摄过程中,尔冬升形容自己就像运动员即将上场时的教练,没有任何时间多做训练了:“现在说起来有点像笑话,当时累的半死!这个节目是演员请就位,导演来考试。”
尔冬升指导张大大
除了时间紧,尔冬升还有另一个挑战,因为剧本没办法事先准备好,导演手里的「牌」还要看演员如何选择,所以「进组」演员的类型与性别如果和原计划不同,还要临时更改剧目。
比如《花椒之味》那场戏,原作中是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但尔冬升的三位演员只有一位年龄稍长,所以只能改编成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为了提高短片的质量,尔冬升一边把需求发在了香港年轻导演的微信群中,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另一边则直接找到了原作的导演,要来普通话的配音版本。双管齐下,才完成了任务。
不过采访时,尔冬升却否定了自己当时的创作方法:“我觉得这种方法不行的,拍多之后,以后真拍戏是不是就容易使用这种投机的方法论了。”
尔冬升版《花椒之味》剧照
又比如尔冬升最后的战队大部分以女演员为主,所以原本计划拍摄三位男性角色的剧本也要全部改成女性。
尔冬升说,男导演最怕的就是拍很多女明星的戏:“当年香港有名的动作指导程小东,他的父亲程刚曾经在邵氏公司拍了一部《十四女英豪》,他现场基本就要哭了你知道吗。因为只要有一个补妆,14个全部一起补妆。这件事现在说起来很有趣,但当时真是难题,”
好在这个难题对尔冬升不算太大的挑战。过往他曾成功塑造出多位经典的女性角色,张柏芝、袁咏仪、舒淇、张静初等女演员,也都在他的作品中奉献了惊为天人的演技。也正是因为多年以来对演员的观察和了解,对于创作、对于相处、对于他/她们的生存现状,尔冬升也有自己的看法。
首先是之前引发热议的「女人40」话题,在尔冬升看来,40岁的演员没戏拍只是一句口号,现实里不是这样的:“小鲜肉和女孩从青春到成熟,一定要走这条路。那40岁也不会很惨,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也可以选择退出舞台或者饰演自己适合的角色,所以我觉得还好。”
尔冬升战队照
其次是在相处方法上,从小尔冬升就不喜欢老人家在耳边唠唠叨叨,所以正常工作时他一般不会主动跟演员提出自己的想法。但在节目中,尔冬升做出了「牺牲」。
因为曾经的经历,他清楚演员的脆弱,所以交流问题时,他会走到演员身边或者拉到一旁。不过有时尔冬升也会在工作人员面前发发「脾气」。他调皮的说:“如果大家都很开心,心就容易散了,我偶尔也要吼一下,不然不吼不专心啊。
当然说完之后大家会觉得我有点凶,对于王楚然这种小女孩确实是这样。很多人觉得我批评她她就会恨我,其实第二天她就找我聊天了。她说我不想做一个花瓶,我说做花瓶很幸福的,又赚钱又不累。”
王楚然
其实无论40岁女演员对处境的担忧还是19岁女演员对未来的焦虑,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对此尔导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顺其自然,创作如此、节目如此、人生更是如此。
死亡是必然,希望当时在度假村潜水
接受采访后,尔导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之后一段时间,他还有两件事儿要忙。第一项是筹备已久的新电影,这次尔冬升将来到蒙古,拍摄一个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温情故事。蒙古这片土地与尔冬升渊源颇深,他的姥姥就是嫁到北京的蒙古人,所以他其实有四分之一的蒙古血统。
但一年前看剧本时,当地突然爆发了鼠疫,出于草原防疫的需求,项目暂时停滞。后来计划重新启动,新冠疫情又让项目被迫终止。好在现在来看,鼠疫和疫情都得到了有效控制,导演尔冬升也将再次回归。
不过即便能顺利进行,尔冬升也有新的压力:“编剧写了很多老人、小孩、动物进去。尤其是内蒙又是马又是羊的。我没放过羊,所以把羊放到现场它会自己跑回家,拍马的场面很大,也容易混乱,这些都是我需要问很多细节,进行平衡的。
所以导演的工作就是要什么都关注到,从筹备到完成,甚至中间吃饭都是要问你的。你说作品拍出来会有满足感,但其实压力也在这里。”
尔冬升在拍摄现场
另一项工作是推迟一年进行的金像奖。作为主席,每年尔冬升都要花费大量精力在金像奖的评选与筹备中。虽然这也是一项有成就感的工作,但做了八年会长,尔冬升准备在第四十届后光荣「退休」。
其实早在2017年,尔冬升就曾想辞掉公职,把时间留给自己,但这几年,真干起活来他还是激情满满、活力四射。
不过金像奖有一个环节,尔冬升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每年我们都有片子怀念去年去世的行家。这个需要一直收集,然后去寻找他的片段。这件事我一定要审,因为年轻人搞不定,他们的形象需要我逐个确认。
我最不想做这个环节,但不做又不行。其实死亡我不害怕,年纪大了,这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每年一到了这个环节,我就止不住伤感。
有一次不知为何跟许鞍华导演聊到了生死,她说以后要死在拍电影的现场。我说我不希望,我希望那时正在度假村里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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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九 来源/导演帮(ID:daoyanbang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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