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我和我的祖国—护航》摄影指导王博学：女飞行员也要拍出酷劲儿

回顾国庆，除了激动人心的阅兵仪式，相信有99.9%的观众都走进电影院，观看了国庆献礼电影《我和我的祖国》。

《我和我的祖国》由7位导演联合指导，展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7个重大历史事件。特别的是，电影从普通人物的视角出发，他们默默无闻，却是历史时刻的见证者，他们的经历唤起了我们共同的回忆。

2015年9月3日，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上，中国空军梯队驾驶歼-10A战斗机驶过北京上空接受检阅，让无数观众激动不已。

文牧野导演执导的《护航》就以“备飞”女飞行员的视角，展现了空军女飞行员的英姿风采，以及她们背后的坚毅付出。

《护航》是文牧野和摄影指导王博学的第三次合作。他们上一次合作拍摄的，是引发社会热议的《我不是药神》。

《护航》整体延续了《我不是药神》的现实主义风格，真实还原飞行员的训练状态，在塑造军人硬朗形象的同时，也展现了“备飞”女飞行员吕潇然的细腻情感。

近日，拍电影网有幸采访到《护航》摄影指导王博学老师，请他和大家分享拍摄幕后。

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问：第三次和文牧野导演合作，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王：第三次合作大家更加默契了，我跟文牧野导演第一次合作拍《恋爱中的城市—捷克》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磨合和探索，到第二次《我不是药神》的时候基本把我们喜欢的现实主义风格贯彻到了这个电影中。

这次《我和我的祖国—护航》（以下简称《护航》）在开机前大方向上比较有数了，但虽然大方向定了，还是要根据剧本题材的不同做出不同的处理方案。

虽然我们比较熟了，但前期功课一点儿没有马虎，一起画了全片的分镜头，其中有一部分涉及到视效和军队飞机的，还要很早的就把拍摄方案定下来去跟部队那边沟通，部队这边还需要很长的审批过程。

然后在开机之前我们把分镜头合并做了很详细的机位图，确定每天的拍摄顺序，所以就把很多工作前置了，到现场不用商量，就按照计划拍就行了，把剩余的时间都交给演员，能让他们多拍几遍找更好的表演状态。

机位图

问：这次的题材比较特殊，前期您是如何构思整体风格的？

王：《护航》在大风格上整体延续了《我不是药神》的现实主义风格，全片大部分还是肩扛完成。

但这次拍摄的是军人题材，我们还参考了《登月第一人》的质感和《敦刻尔克》中间飞机的段落，所以整个大方向会比《药神》更加硬朗一些。

导演一直在强调，虽然是女飞行员，也要把硬劲儿和酷劲儿拍出来。

问：您如何把握主旋律和商业感的平衡？

王：我个人觉得主旋律和商业感这两个名次之间并没有对立的语境。

主旋律是指充分体现主流意识形态的题材，而商业电影能获得大家的认可也是要达到与观众的共情。美国很多电影都是体现美国的意识形态，同时也做的很商业让普通观众爱看。

这次《我和我的祖国》这部电影就做到了这一点，虽然是个主旋律的题材但做的很商业让观众喜欢。

就摄影方面来说，我跟导演并没有因为它是主旋律的题材而做什么特殊处理，还是根据剧本，根据剧本中的人来定拍摄方向和风格，同时因为它是平时我们很少接触到的空军题材，反而给了我们更多的创作灵感。

《护航》预告

问：您如何选择设备？前期进行了哪些测试工作？

王：我一直把不同的数字摄影机当作不同的底片来看待，每块机器都有它自己的特点，主要是摄影师如果利用机器本身的特性来应用到自己的创作中。

这次的主机选择的是ALEXA 65，之前看过一些使用65拍摄的电影，比如《罗马》等，它的清晰度、色彩感、影像质感、动态范围等都有它的特点，所以一直想有机会能用一次。

后来在ARRI的活动上认识了ARRI中国租赁的负责人唐铭基先生，ARRI中国对我们这个片子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才有机会使用65拍摄本片。

王博学在拍摄现场

目前在国内已经有几部电影是使用ALEXA 65拍摄了，但还都没上映，还没有能看到的影像的对标。

而B机我选择了ARRI ALEXA LF，因为就分辨率和画面质感来说，也只有LF的素材与65素材能大致匹配。

因为场景中还有一些小空间的限制，我还选择了RED摄影机，同时片中有航拍的镜头，航拍器的摄影机选择了大疆X7。

最终在开机前，我把所有这些机器拿到一起做了一次技术测试，比较机器之间的差异性，然后把素材拿到调色公司在大屏幕下观看。

这次合作的调色师是张亘，我们一起对拍的测试素材进行一些简单的调色看不同的画面是否有匹配的可能性。

技术测试

问：女飞行员的形象相比于其他电影中的女性角色会更加硬朗，您如何通过镜头表现女性力量？

王：形象跟她的职业有很大关系。我们平时见到的女军人形象就比较少，那女空军就更少了，她穿上飞行服带上墨镜就会显得比较酷。

宋佳饰演的女飞行员吕潇然

在拍摄男性角色的时候可能会多选择一些硬光大反差来表现男性的硬朗，拍女性角色经常会使用柔光小反差来表现柔美。

这次拍摄女飞行员时候我就用了一些硬光和大反差，还会用一些顶光来表现女军人的硬朗气质。

当然这个方向得把握度，还是要考虑到女演员的形象，观众还是想要看到一个“美”的女演员。

这也是因为宋佳老师的脸型是能接受各种光线造型的脸，在摄影师的话里就是说这是一张很好拍的脸型。

《护航》拍摄现场

问：现实和闪回部分的拍摄风格有什么不同？

王：本片分为两条线。一条故事线是女主（吕潇然）接到备飞任务，然后执行国庆阅兵任务；还有一条线是讲述吕潇然的成长线。

这两条线中，执行任务线全部是军队和飞机环境，是主要的骨架，负责硬朗，在拍摄上会多用一些大移动设备拍一些移动镜头来展示气势，色彩主要以蓝色为底，用光上也比较硬一些。

另一条成长线主要负责情感部分，故事背景都发生在过去，主要是肩扛拍摄，整体影像风格会比较柔和一些，会多使用一些暖光。

比如吕潇然的父亲骑自行车带她回家的黄昏光，还有她妈在家里给她洗头发那场戏，气氛都比较温暖。

问：电影见证了吕潇然的一步步成长，您如何通过镜头突出人物情感？

王：主要还是根据剧本中提供的人物情绪走。其实这次使用Alexa 65拍摄有一个感受，65因为它的分辨率很高，动态范围广，细节丰富，它天然会有给画面带来厚重感和立体感，在拍摄人物近景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会更加立体。

但有的时候，65拍出来的画面会让我觉得有点“锐”，这种“锐”不是我们原来意义中数字摄影机会出现的那种画面锐利的数字感，而是更加接近了我们人眼所看到的真实感。

在表达情绪的时候我们经常会选择近景或特写，让摄影机贴近演员，让她的情绪直接的表达给观众，但这次使用65拍摄对演员来说就是个双刃剑了，优点是可以拍得更加立体，但同时她面部的细节和瑕疵会全部被呈现出来。其中有个别镜头我还试着加了偏振镜来把演员脸部的高光去掉一些，尽量让皮肤感觉柔和一些。

问：针对不同的成长阶段，您如何体现不同的年代感？

王：因为这是个十几分钟的短片，短片还是分为两条线讲的，而主线还是讲的吕潇然执行任务的线，对于她的成长线又分为童年、少年、青年三部分。

我并没有在她的情感线上再去做过多的影像的区分，把这几个阶段都并入到她的成长背景统一的调性就可以了，要不然整个短片的影像会显的特别跳。

而且成长的每个阶段基本都是1、2场戏，所以就没有再去做差异性，这种情况下反而要做到统一，都统一在一个情感中，来服务主线就可以了。

《护航》拍摄现场

问：您如何和灯光师合作，针对不同场景进行布光？

王：这次合作的灯光指导是杨宇辉，我们认识已经有10几年了，他之前拍过很多制作体量很大的戏，制作经验非常丰富。

在这个短片拍摄之前我们两个就剧本分析来一下，给他看了看我找的一些参考视频和照片，他就能把握住这个影片的风格了。

后面复景的时候我们在场景中把灯位基本上都商量好了，等拍摄的时候会按照前期商定的处理了。

其中稍微复杂一点的是在棚里拍的飞机合成的部分，因为最终效果飞机是飞行在空中，所以要模拟出空中自然真实的光效。

前期也考虑过把飞机舱放在外景拍摄，这样光线比较自然，但每天太阳角度的变化，为了接戏还要频繁的挪动机舱，也比较繁琐，最后还是在棚里拍摄了。

日外景中只要太阳这一个光源，但在棚里拍摄肯定要去做很多辅光来模拟现实中的光线反射，最难处理的是飞行员的头盔，它是个球形，会反射所有的周围环境，在棚里挡各种穿帮花了一定时间。

《护航》拍摄现场

还有就是吕潇然返航那个旋转镜头，飞机相对太阳来说运动的，之前也跟美术指导李淼商量在棚里搭一个能旋转的飞机舱，一方面能模拟飞机在飞行过程中自然的机身颤动，二是它可以做一些角度的反转，但加了底座后整个机舱的造价会高出很多，最终决定是轻微抖动交给后期视效来做，太阳的翻转就在棚里把一个M90放在了升降炮上来模拟了。

问：飞行员训练都是实景拍摄？是如何拍摄的？

王：是的，飞行员训练仓是实景拍摄的，这个训练仓是国内唯一的一台，所有的飞行员都来这里训练，它能模拟出飞机飞行过程中的失重效果，我们的女演员还亲自去上去感受了一下，普通人只能接受到3这个载重左右，剧中人物喊出“给我整个8”其实是个很高的难度了。

演员部分就都在那个很小的训练仓里拍的。ALEXA 65它的视角比S35机器更广，在同等焦段数字下65的视角是S35的将近两倍，而且畸变还小，我本来想用65拍，但那个训练仓实在太小，65的机身长度放进去就快贴到人脸了。

最终这场戏选择的是RED VV这款机器，而且因为影片中人物的情绪，你不能只把机器固定在那拍就行，还需要有一些手持晃动感来体现演员的紧张情绪，两台机器要再上去两个人，实在是挤的不行。然后训练仓运行过程中外景是用ALEXA 65和ALEXA LF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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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电影摄影师 文|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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