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电影制作过程中,对于电影风格的准确把握在前期十分重要,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杜琪峰导演的黑帮电影风格。
杜琪峰及“银河映像”所拍摄的黑帮电影,在香港影坛中算是另类。在一部电影的制作过程中,导演在一部电影的制作中担当的是大脑的角色,起着主导作用,因每个导演的风格不同,从而导致电影的映像风格都是有差别的,导演的个性会作用于影片当中,主要表现在镜头语言、场面调度、角色表演这些传统领域,然后会扩及到对画面的、光线、色彩、摄影等方面,一位风格独特的导演,其美学追求、电影观念、艺术技巧,都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着一部电影的形态特征,而杜琪峰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段,在脱离香港传统黑帮电影套路的同时,不断地创新突破,使个人风格彰显于自己的作品当中,阐释着属于自己的黑帮电影。
一、镜头语言的特征
杜琪峰的黑帮电影时常会出现黑色电影的特征,何为黑色电影的特征?在西方美学当中,黑色代表着“罪恶”,所以影片的主要特征就是黑夜的场面比较多,无论是内景还是外景,总是给人阴森恐怖、前途莫测的感觉,而且采用德国表现主义的摄影风格,灯光上皆有鲜明的光暗对比,并制造光暗反差的效果,以深沉的影调来造成一个梦魇般的幻觉,并以单色为主,没有太多的彩色吸引力,并呈现出孤独绝望、悲观无奈的主题意象。而杜琪峰选择的黑社会题材是存在于社会的黑暗面,为了接近真实,突出黑社会的“黑”,场景也多以夜景、内景为主,摄影灯光幽暗,色彩单一,电影所表现的人性阴沉及命运不公的主题,无论视觉效果或内容均灰暗深沉,而杜琪峰在制作地不断摸索中,手法越来越老练,使这些黑色视觉特征完美地出现在自己的电影当中,而又主要体现在光影、色彩、镜头及意向上。
(一)光影
电影中常常利用光影的明暗、光色的配置等来营造影像所具有艺术美感和生活的真实感,不同的光线设计会造成不一样的情调,从而达到烘托主题、渲染气氛、刻画形象、增强戏剧性的效果。而低光源照明、阴影、尤其是经由百叶窗或是缓慢的电扇投射所造成的阴影又是黑色电影的一个主要特征,在杜琪峰的黑帮影片中,他也在刻意地营造着这样的阴影,光度常常会出现全暗、半暗或逆光,特别是在封闭室内的场景,人物有时会处在没有任何亮度的环境里,只有语言或是道具的声响,或是一扇开着的窗是唯一的光线来源,采用大量的逆光反射在人物面部也只有一半的光亮,另一半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使得人物充满着神秘感或是将要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如《黑社会》中,黑帮老大们在漆黑的室内,只拉开一个窗帘,光线只足够映亮一张桌子,在开会选话事人,每当一个老大发言的时候,就会给个半张脸的特写,另外一边完全掩藏在黑暗里,讲完之后又慢慢融入黑暗之中,这样高反差的画面给观众一种深不可测的印象,同时又能呈现一种庄严沉重的气氛,而且会加上烟雾弥漫的效果,源于燃烧的烟,如《放逐》中,阿鬼他们在客厅中商讨杀人计划时,桌上烟灰缸里还没熄灭的烟,或是被光线反射的粉尘,如《暗花》里刘青云扮演的杀手,在与梁朝伟扮演的恶警将要生死交锋时候,中间插一段低沉地男性独白,后景牢房的灰尘漫天的飞舞,这些手法会产生一种虚无、悲观与颓废的气氛,从而体现着影片的黑色基调。
(二)色彩
电影的色彩主要体现在色彩基调上,色彩基调主要是指统领全片的色彩倾向和色彩风格,即是色调,又是情调,它往往体现着创作者的创作构思和审美理想,并承担着叙事、表意、抒情的任务。而每一部电影都会有它的色彩基调,“银幕色彩是最容易穿透人物表层空间而进入人物内心世界的因素”,杜琪峰的黑帮电影也不会例外,在他的电影中有时会在场景中出现香港本土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和霓虹灯,但不会像《艋岬》那样让视觉色彩充斥着整部电影,那这样复杂的颜色在他电影中的出现只是寥寥无几的几个镜头,他的黑帮电影要表现的是江湖恩仇,伴随着流血和死亡,红与黑的搭配在《黑社会》的开头时有出现过,洪门八卦图红色和黑色的不断变化下,在讲述着江湖上的血雨腥风,红色代表着流血,黑色代表着死亡,不过这也是如广告牌和霓虹灯一样,只有在特殊的场景,随着影片的需要才会出现,而杜琪峰的电影常常体现着命运无常的主题,有着黑色幽默的同时又带有荒诞性,所以黑、白、灰、蓝所组成的冷色调才是杜琪峰电影的主要色彩基调,在一部电影中,他是不会运用太多饱和艳丽的色彩,多以上述四种色彩搭配调形成一个冷调效果,从《枪火》到《复仇》一直沿用这样的效果,片中的人物的衣着都以灰黑搭配,并根据人物的造型加上深色的墨镜,或手持银白色的手枪,这样的色彩效果更能表达杜琪峰电影中的人物命运变化无常和社会残酷的主题,在采用冷色调的同时又加以低饱和度,这样的处理使影片形成黑白片的效果,从而符合着黑社会存在于这社会状况,《教父》中的黑白色符合影片的基调,黑西装内置白衬衫加上黑的蝴蝶结,为了突出人物黑社会身份,杜琪峰的黑白调色并不局限于对于角色身份的证明,而是为了描画出角色身处在大背景下内心矛盾的心情,这样的黑白片效果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就像中国古代的泼墨画,形里有意,不会呈现单调而带来的视觉疲劳。
(三)镜头
镜头是影像艺术最基本的构成单位,当电影家开始用镜头来思维创作时,电影便会有自己的语言和文法,镜头不仅传达着影片的内容和思想,也体现着影片的节奏和风格。而杜琪峰在快慢镜头的运用上把握得很有分寸,分别有着不一样的作用,他的电影情节的时间比较集中,跨度不会太大,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处理小细节或是为了加快影片的节奏,杜琪峰往往会运用快镜头 ,如《复仇》里阿鬼他们在模拟杀手杀掉费兰斯女儿一家的时候,镜头不停在两者之间快速的切换,而后面费兰斯在雨中与阿鬼他们走散,镜头在费兰斯与路人之间来回的切换为是了加快影片的节奏。杜琪峰慢镜头的运用方面比较别出心裁,很多的慢镜头是用在激烈的枪战场面。一般枪战在动作场面剪接时会连接相当的紧凑,从而来产生紧张的氛围,杜琪峰却反其道而行,他在表现枪战的场面时却用缓慢的镜头来表现枪击的整个过程,并使得人物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被夸张,如《复仇》里,阿鬼费兰斯他们四人在树林里,排好站位,对对方三杀手们进行枪击,是用慢镜头来表现子弹的射出,然后一个镜头特写,刚刚射击完的枪口冒着硝烟慢慢散开,同时慢镜头分别推向四个人面部,四个人的神情被夸张的展现,慢镜头使时间被放大、变缓从而达到延迟时间的效果,这细腻的刻画着人物细节动作,形成了一种脱离现实的意象,从而使双方在死亡的笼罩下达到一种荒诞的效果。杜琪峰在表达死亡的时候常常用长镜头,如《黑社会》中大D被乐少用大石砸死,随后乐少又将大D的妻子用木棍勒死,以至于乐少自己在车上被手下用锤砸死,都是用长镜头来完成的,这固定的长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人物施暴的残忍以及死者在临死前挣扎的痛苦无力,给予观众强烈的视觉震撼。
(四)意象
黑色电影的意象的选用上明显要区别于其他类型片,黑夜、雨、幽暗的街道、昏暗的路灯、茶楼以及饭馆,几乎是黑色电影的标志性因素,这些在一般电影中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在黑色电影中却成为不可或缺的要素,并在表意和营造气氛中起到很大的作用。而杜琪峰电影情节常常会有寓意深刻的意象,在上述的意象中而最常出现的意像就是黑夜和雨,正如吴宇森的枪战前鸽子飞一样,黑夜和雨几乎成了杜琪峰的标志,在他的电影里,事件本身多半发生在夜晚,黑社会分子也多是在夜晚活动,杜琪峰追求的是真实的感官效果,都是在晚上进行实景拍摄,这是他的黑色电影的基本背景和意象,雨则是营造黑色气氛的又一意象,阴雨连绵的景象增加了电影灰暗凄迷的气氛,用来暗示着命运无常的主题,有时又是情节突变的前奏,如在《复仇》中,当费兰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逃到了大街,与三个同伴他们走散了,这时下起了磅礴大雨,他独自在撑着雨伞的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同伴,大雨打在雨伞强烈的碰撞声,使得影片的节奏突然加快,也衬托着费兰斯与同伴走失那惊惶无措的状态,当费斯找到同伴,雨又渐渐小了,这时的影片又恢复到平缓的节奏。除此之外,昏暗的路灯给人一种孤独而迷失的意象,如《以和为贵》中,飞机被仇家追杀,在街道上疯狂地狂奔,在快体力不支的时候,被占米所救,飞机和占米当年都是同时出道的混混,现在一个是话事人,一个还在拼命地赚刀口钱,当占米提出让飞机跟他混的时候,碍于面子,飞机下了占米的车,此时在飞机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地离去,镜头对他孤独的背影进行特写,那无助的背影也加重了片子无奈、前途莫测的黑色基调。
二、“杜氏”暴力美学
黑帮片总是会涉及到暴力和枪战,从《英雄本色》开始,那眼花缭乱的枪战场面掀起过对于黑帮片的追捧热潮,这也是观众审美心理的期待的表现对象,而吴宇森暴力美学的诞生,给后继者很大的压力,不能否定,他就像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尤其在香港,吴宇森对于动作的场面设计和调度几乎成为不可逾越的经典。但杜琪峰在不断地摸索中创造了属于自己风格,并不迎合大众的审美口味,而执着地坚守着,他的暴力简洁而真实,没有《英雄本色》里的大张旗鼓地枪战场面,但每招每势真实而残酷,在情绪和气氛上的渲染,充满着震撼和压力感,形成着杜氏风格的暴力美学。
(一)写实的暴力场面
纵观香港动作片的暴力场面,不难发现,许多导演有意把在动作的设计夸张和神化,如在徐克的电影中,人物往往会飞檐走壁,打斗场面会有异常的玄幻效果,而杜琪峰不采取这样的动作设计,而是注重实效,这种写实的风格更能使人物在暴力的威胁之下,展现出的那种惶恐不安而接近绝望的神态,从而达到存托影片主题的效果。在他的黑帮片中,有些写实拍摄的暴力场面异常的惨烈和残酷,是一种血淋淋的写实的印象,但又区别于吴宇森的“暴力美学”,流血不是为了做渲染成分而出现,而是作为加重写实的成分,这些场面虽然在电影中占的比例较小,但足以给观众造成视觉和心灵的震撼,流血的场面带来残忍和恐怖,动作设计也冷静客观,《枪火》中阿鬼在餐馆用刀片割破老鼠的喉咙,流血不止的老鼠痛苦的捂着喉咙慢慢的死去,《黑社会》中残忍砍刀乱战,飞机身中数刀,血肉模糊,还继续在捅人,最令观众震撼的是占米那段把尸体剁碎喂狗那段,残忍到了极致,这种镜头加重了影片的阴郁和恐怖的气氛,有时甚至让影片限于血腥与残忍,杜琪峰的黑帮电影,则以这种偶尔闪现的残忍的镜头,制造一种残酷乖戾的气氛,揭示出江湖所代表的冷酷无情的黑色意味,也展示出江湖厮杀的惨无人道。
(二)暴力工具
杜琪峰在选择影片中的暴力工具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会选择香港传统黑帮片常用暴力工具,也会选择日常生活随处可见的物品来作为暴力工具,这样在暴力的过程中,这些日常用品会增强影片的真实感,给观众带来强烈视觉震撼,从而彰显个人风格。在热兵器时代,枪是暴力实施的基本配置,从《枪火》、《放逐》以及《复仇》,在杜琪峰黑帮电影中,重型武器基本不用,也许为了使影片达到舞台剧的效果,他选择了枪击稍有节奏的手枪,但除了枪之外,杜琪峰也在寻找更为原始的暴力工具,来彰显自己的风格,他电影中的人物不虚张声势,实施的是最简单的暴力,是要接近真实,表现着人在暴力工具的施暴下生命是脆弱的。刀,毋庸置疑,作为冷兵器时代的主角,一直沿用到现在,在杜琪峰的电影中,刀代表着残暴和死亡,这与《古惑仔》系列刀用来宣扬兄弟情谊有着很大区别,如《黑社会》中大D和乐少在酒吧里,直截了当地用刀捅死了号码帮的老大,没有过多的前奏,两人杀死号码帮老大之后,神情自然,开了一瓶香槟庆祝,无情地挥刀与兴高采烈的庆祝表情形成很大反差,这内心的残暴与邪恶的表现让人毛骨悚然。然后是棍棒和石头,东莞仔在树林里逼大头交出龙头棍,随手捡了一根木棒,不停地殴打大头,在片子后面,乐少在鱼塘用大石砸死了大D ,这些最原始的暴力工具也让这些人回归到原始动物的残暴范畴。而牢笼,也是杜琪峰比较喜欢运用的工具,牢房在他电影中出现过多次,使影片产生极大的压抑感,在《黑社会》中,大D被关在警察局的牢房里,平常飞扬跋扈的他此时也显得焦躁不安,那由垂直发锈的铁条构成的牢门将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再加上明暗光线的作用,压抑的气氛世人喘不上气。或许,杜琪峰觉得牢房的空间还是太大,还不够压抑,暴力的残忍度不够,他继续使用更小的空间,那就是笼子,在《以和为贵》中,为了让乐少的手下叛变,占米用狗链把他们与狼狗绑在一起,并且锁在狗笼里面,手段是极其的残忍,观众的感官由于笼子的反复使用而被强烈的刺激,使观众在思考人类的施暴极限的同时,对自我灵魂的“恶”进行拷问。
(三)“以静制动”的枪战场面
传统的枪战场面,以吴宇森《英雄本色》为代表,讲究激烈的枪战和宏大的爆炸场面,而杜琪峰一改吴宇森枪战片和徐克动作片惯于用大量使用运动摄影的做法,而尝试用用静止不动的镜头去捕捉并表现枪战的动感和美感,创造一个“静止”的构图,而且以主观镜头来展示枪战的同时,以求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使观众也能感受到枪战时那紧张的气氛。在影片中,人物立体的站位、各具特色的持枪动作,偏于静态的枪战场面,着重表现在胶着状态,广角对切式的镜头将场面包装得剑拔弩张、血脉兀张,在极静的状态下枪声骤起的动静的鲜明对比。《枪火》中的枪战几乎都是用固定机位来拍摄,在百货公司的枪战,这一构图是阿鬼五人从电梯下来,遭遇到杀手的枪击,双方相互枪击数枪之后,枪声停止,五人保护文哥离开电梯之后,双方没有太大的动作,大约两分钟的时间影片没有任何的声响,双方人马在一段时间的只是相互观察,直到阿信朝着电梯上的杀手开枪了,随着后景阿信不停地朝电梯上的杀手开枪,前景的柱子后其他两个杀手一左一右躲藏着,此时阿鬼在中景居左,阿来在两个柱子中间持枪,枪口向左,阿mike站在后面柱子的左边,枪口向右,阿肥用稍显臃肿的身子挡着文哥,两人躲在柱子后面,此时的文哥稍显紧张,眼神不时地搜寻者杀手的踪影,整体构图错落有致,立体又不死板,杜琪峰以静态的场面来营造一种在死亡阴影笼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不安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杜琪峰“一向都很佩服黑泽明导演在他片中所营造的那份‘静’的感觉。”此外杜琪峰在影片中刻画双方枪战的场面时,会保持一段长距离的对峙,双方都看不见对方,长距离的进行枪击,只用镜头切换来表现人物此时的受伤或死亡的状态,达到表现人物高深莫测的形象,如《枪火》中在停车场和废弃工厂的两段枪战,双方压根都没见对方,只有不断地枪击和回声的枪响。
相信暴力美学对微电影制作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三、角色
传统的黑帮电影是属于英雄人物的,我们会记起那穿风衣,叼根牙签,手提着枪,那华丽的枪击,连死都都极其潇洒的小马哥,在热血的江湖中,为了兄弟就能两肋插刀的陈浩南,这些侠骨柔情被演绎得悲壮激烈,但是随着吴宇森远赴好莱坞,后继者的粗制滥造失去了观众。而杜琪峰在电影中打破了这一老戏路,在反传统的同时塑造着属于“杜氏”风格的人物形象,主要集中地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 “英雄不再”的男性角色
香港影片里中一直保持着一个突出的特征,尤其是在黑帮类型电影中,男性主角是在影片中的表现始终是首要的,整部片子的意调必须围绕其展开,带有浓厚的英雄主义色彩,但随着九七金融风暴的冲击,观众们对于传统英雄的观念开始有了新的变化,关心自身利益,隐私的自我保护,成为新的社会主流意识,为此观众们乐于接受贴近生活的角色,从而在这些角色上找到心灵的共鸣。而杜琪峰敏锐地观察到这一变化,在他的电影中男性角色趋向于平民化,他们需要面对众多复杂的问题,不仅要受到金钱和权力的诱惑,需要生存,也惧怕死亡,还必须承受社会现实生活重压,并且将他们的生活还原到最真实的存在,具有大量的日常化、生活化的描写,如《黑社会》开头的生活化的情景,各分舵老大在打麻将讨论到底是选大D还是选乐少,女人们在一旁八卦,孩子们在嬉戏,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聚会;乐少身为老大候选人,一个人去菜市场买菜,还会讨价还价;占米起初是卖盗版的,为了赚更多的钱,去大学学习经济学,杜琪峰这样的设置要说明的是黑帮人物时常存在于社会之中,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如果以《英雄本色》为代表的传统黑帮片宣扬的是英雄主义,而杜琪峰采取的就是反英雄化。
(二) 低调的江湖情谊
在他电影中的江湖情谊不在像《英雄本色》那么“明目张胆”,而是略显得低调和含蓄。为了反映在当今物质文化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地冷漠,他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就像是独立存在于这个社会,略显得孤寂,甚与于周围的人不合群,偶尔也会热血一把,但高潮过后又会回复平静,即使为兄弟,也不是外在表现出来,而是在只言片语中或是表情中透漏出对朋友真挚的感情,如《枪火》里当阿信跟文哥老婆私通曝光后,文哥要其他四人杀掉阿信,阿鬼他们为此当即为了而反目成仇,阿鬼和阿来为此在餐馆拔枪相互指着对方,话语并不多,只有几个微妙的眼神来传达信息,他们为了救阿信演了一出兄弟反目成仇的戏,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再像《古惑仔》系列那样通过轰轰烈烈两肋插刀表现出来,而是埋藏在心底,为此杜琪峰对于五人情谊的表现也是别出心裁,设计了一个场景,用了一个两分多钟的长镜头来展现,在等待任务的时候,五个人在办公室里用纸团当球踢,你来我往,就像儿时在踢球一样的场景,实在是幽默了一把,纸团,在暗自代表了自己的性命,互相传来传去,表现一种可以以性命相互委托的信任,杜琪峰在《枪火》中给出一个这样的新定义,男人间的情谊并不一定要从轰轰烈烈的打杀中体现出来,踢纸团也是另一种诠释的方式,他也以这样的镜头语言来表现高扬男性情谊的时代已经结束。
(二)反“夫权”的女性
在中国传统封建道德标准中,“夫权”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植于国人的道德观当中。女性往往只是男性的附属品,要时刻遵从着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是古代妇女的真实生活状态。香港的传统黑帮片中,“女性角色几乎为摆设”,在电影中的地位就如封建社会女子一样,受控制于“夫权”思想,通常被导演设置为花瓶或是引起混乱的祸水,女性角色往往是男性角色的衬托,有时过于软弱,有时成为男性角色的争斗的战利品和牺牲品,吴宇森的英雄电影在男性角色的塑造方面极为成功,而女性角色却成为受到忽视和最为人诟病的一环,不论《英雄本色》中的朱宝意或是《喋血双雄》中的叶倩文,女人永远是柔弱和等待拯救的角色,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男性的英雄行为。而《古惑仔》系列这方面更为突出,两个帮派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大动干戈,女人就是引导英雄人物走向堕落的叙事元素,最后总是以女性角色的死亡而激起男性角色英雄主义的体现。杜琪峰是香港影坛里少有的男女观念平等的导演,他把女性的地位提升到与男性平等的高度,并且把女性社会作用的真实度在电影中最大程度地还原。在他的电影中,男人对女人的帮助和尊重、对家庭的歉疚和向往是他表现的新的方式,杜琪峰电影中脱胎于男性情义的女性张扬正是主流价值观念转变的投影,他在自己的电影中不在把女性角色设为男性角色的附属品,女性意识的觉醒与高涨,她们倔强、独立,有着一种刚强坚毅的气质,甚至带有女权主义,如《复仇》中叶璇饰演的角色,一人抚养着多个孤儿,不接受施舍,嘴上虽老抱怨,常常大骂男人们不是东西,但却坚持要把孤儿们抚养成人,在女性角色的设置上,杜琪峰是尊重女性,不同以往地提升了女性在电影中的地位。
(三)无善恶之分的角色设置
传统香港黑帮片角色的设置上比较容易公式化,大多继承了角色善恶之分这样的一个模式,善人和恶人在影片中的表现观众就能一目了然,尽管会有黑社会背景,但黑得也要有情意,分为讲忠义的和无恶不作的,《古惑仔》系列特别能突出这一点,影片中,洪兴帮在收保护费,整个过程和和气气,还相互寒暄,洪兴的老大陈浩南还从收到的保护费中拿出一部份以红包的形式返还给商家小贩,镜头转向东兴帮,他们为了多收保护费与商家小贩发生冲突,东兴帮的古惑仔们在老大的指使下砸店铺、砍伤人,两个帮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社团里,洪兴帮的人为了保护老大都愿意牺牲自己,忠义表现得极为突出,东兴帮的人却为了争老大而窝里斗,在两帮的争斗中,不管洪兴帮如何被东兴帮打压,最后都是还以洪兴帮的反败为胜的大团圆而结束。这单一的设置,都是为了完成传统的叙事模式而缺乏真实性。杜琪峰对于角色的好坏,没有刻意地去设置,重点是要表现出真实的人性,而真实的人性是复杂的,善恶都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并且杜琪峰还把自己对于人性的独特思考和感受加入到电影当中,要说明在特定环境中,人性的善恶会不同地被体现出来。在他的黑帮电影中,人物被生活化,平民化,接近现实中的人物特性,正派主角和反派主角没有明确的定义,好坏在角色身上相当的迷糊,与《古惑仔》系列电影的对比,《黑社会》中乐少在前80多分钟里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当自己的权利遭受到损害时他残忍的本质又会凸显出来,最后5分钟,当大D向他提出要设两个话事人的时候,他抄起一块石头活生生地砸死了大D,并用树枝勒死目睹惨象的大D老婆,到了《以和为贵》,乐少为了连任,残忍地把扶植他上位的邓伯推下楼梯,但在大街上追着儿子阿东,担心他出事的时候,极度焦急的表情,又是一位慈父才有的爱子情怀,这样的刻画反映着真实的人性,减少了如传统电影角色虚构的设计。
四、结语
在人类的电影史上,黑帮电影已经成为类型电影重要的一支,而八十年代的黑帮片是属于香港的,吴宇森的《英雄本色》的变化里看到了香港黑帮电影形成了独特风格,在此影响下到了九十年代香港涌现出一大批导演,拍出了众多的黑帮电影,杜琪峰正是身在其中,他的黑帮片属于另类,在吸取传统黑帮片的同时也在不断力求突破创新,特别是在影像风格上,在光影、色彩、意象等镜头语言上标新立异,动作设计上区别于传统的黑帮片,对人物进行不同以往的塑造,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影像风格,而如今杜琪峰还在用生命在继续创作着“杜氏风格”的电影,他的电影在成为香港电影品牌创作的同时,众人也在继续期待杜琪峰和他的“银河映像”更好的表现。
希望杜琪峰的黑帮电影风格对各位的微电影制作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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